甫京盛事-《陛下,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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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自然不是铁板一块,传言这东西本就长了脚,很快也便传到了宫外去。眼下整座甫京城里百姓们热议的,无非就是皇九子宁王殿下和他的王妃。诸如寿宴当晚,两人是如何如何风华绝代惊艳四方的,宁王妃又是如何如何孝顺,把屎把尿照顾宁王殿下那位疯了的生母的。
宁王的传奇回归成了甫京盛事,民间的传言不存恶意,只是百姓们因担忧妄涉政事会惹来杀身之祸,便只好从风花雪月入手,将宁王和宁王妃的感情路夸张化乃至神化。茶楼里的话本日日都说着两人前世是怎么怎么邂逅又是怎么怎么生离最后怎么怎么死别的,当然,谁也不敢当真拿两位贵人讲故事,所以用的都是化名,只不过有眼力见的人都瞧得出来罢了。
有一日商陆进宫,特意带着茶楼话本来给江凭阑瞧。在这个版本里,宁王妃是下凡的仙子,初到人间便遇见了芝兰玉树风流倜傥的宁王殿下,两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
江凭阑听故事时喷了十几次茶,弄得商陆一身白衣服成了灰衣:被水渍染的。
可怜的商陆眼巴巴望着她,问她要读后感,她只说了一句话:“高手在民间啊。”
皇甫弋南也发表了见解:“挺像的。”
江凭阑为此又喷了茶,惜字如金的宁王殿下要么不开口,一开口那就是一鸣惊人。
她问:“哪里像,是仙女下凡还是一见钟情?”
商陆忍不住抢答:“怕是仙女下凡吧?你不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正在批阅公文的皇甫弋南头也不抬淡淡道:“芝兰玉树风流倜傥那段。”
江凭阑:“……”
商陆:“……”
甫京的风吹过北国山河,一路往西去,荡进广袤高原,荡进大帐桌案边执信人的心里。执信人眉眼深深,笑意也深深,恍若瞧见什么期许已久的故事,又或者只是因为,那故事里有他期许已久的人。
侍立在旁的女子叹了口气,“主子,您别笑了,凭阑说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微生玦剜她一眼,“我高兴着呢,为何要哭?”
柳瓷绕到桌前仔仔细细瞅他的脸,疑问道:“是么?”
“收束西厥的计划渐渐有了眉目,琼儿的身子也适应了高原生活,凭阑又安全无虞,一切都好,我为何不高兴?”
柳瓷霎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头宝嫁作了他人,主子,我都替您揪心。”
微生玦一脸嫌恶地推开她,“说的跟真的似的,不就是假夫妻吗?等我回了南国也找她过家家去。”
“您的心可真大。”她比了个表示很大的手势,“眼看着‘宁王妃’这种称呼,您当真一点也不难受?”
微生玦默然半晌,将密报转过去一半给她看,含笑道:“你看,正红盘金缎绣凤尾裙,这衣裳,皇甫弋南挑得不错,她穿一定很美。再看这个,她不辞辛劳照顾喻妃,说明她很孝顺,又能将喻妃治得服服帖帖,说明她很讨长辈欢心。还有这个,徐皇后不是好对付的人,与其正面交锋却不曾起冲突摩擦,这说明她懂得经营后宫……读这封密报时,你看见的是满篇的‘宁王妃’吗?”他将目光自密报移开,抬头望向帐外湛蓝的天,“可我不是,我只看见她天生适合皇室,适合斗争,她是鸾凤,唯龙可与之相配。”
柳瓷一怔,盯住他此刻微微仰望又微微憧憬的眼神。
“而我,要成为这个大陆最优秀的男子,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做她的龙。皇甫弋南可以吗?”他笑了笑,答得笃定,“他或许为龙,却注定不会是她的龙。他的心思太深,顾虑太重,他做不了自己,即便爱也爱得踌躇,不能给出全部。于凭阑而言,黑即是黑,白即是白,爱与恨便如同是非曲直,一干二净,她无法接受那样的皇甫弋南,正如她无法接受一切的不平等、不纯粹、不完整。终有一日,她会看清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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