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同道-《退退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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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无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霍骘盯着地上那半死不活的刺客,满目杀气道:“沈提督昨日抓的刺客,今日才想着来兴师问罪,着实太过奇怪。因中间相隔一天,即便有供词,也不排除被动了手脚或是屈打成招的可能,望陛下明鉴。”

    沈玹气定神闲道:“并非本督在动手脚,而是这名刺客嘴硬得很,本督只好辗转将他的发妻和幼子请到东厂大牢中,这才让他松了嘴,供出幕后真凶。这一来一回花费一整夜,故而迟了些。”

    有妻子作为软肋,难怪这名高价请来的刺客松了嘴,供出了买凶人。

    霍骘目光一寒,两腮咀嚼肌鼓动,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蔡丰这个废物!

    方无镜抬脚,狠狠地踩在刺客的手背上,刺客顿时惨叫一声,狼狈地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用没有了牙齿的、漏风的嘴发出垂死之音,朝蔡丰拼命喊道:“蔡大人……蔡大人救我!”

    刺客含着血,声音虽然微弱,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何况他从百官之中一眼认出了蔡丰,显然是熟人,若说他们毫无瓜葛,怕是傻子都不会相信。

    蔡丰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臣冤枉!太后明鉴,皇上明鉴!”

    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玹朝方无镜使了个眼色。方无镜会意,从怀中摸出一份带血的罪状,交给殿前侍立的宦官转呈。

    那宦官接了认罪书,却并未呈给小皇帝,还是直接送去了太后手中。

    梁太后看完罪状,自知蔡丰是保不住了,当即沉吟不语。好在蔡丰本来就是个绣花枕头,即便折损了也没什么,就当是白送给沈玹的大礼。

    “从上个月起,便不断有江湖高手混入京师,且在混入城中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是有人暗中笼络了他们。经东厂督查,发现这些高手都被安排在城西的一座幽静别院中,而别院的主人,正是兵部蔡大人。”

    方无镜嘻嘻笑道:“太后和锦衣卫若是不信,尽管派人去查。”

    朝堂一派肃然,唯有蔡丰哆嗦着匍匐于地,发出绝望的抽噎声。

    气氛正凝重着,萧桓不住地拿眼去瞥帘后的太后,没有什么主见地问道:“依太后所见,这买凶残害重臣的罪,该如何判呢?”

    小皇帝这话算是坐实了蔡丰的罪名。

    梁太后不语,霍骘代为答道:“当廷杖五十,革职流放。”

    方无镜不平道:“这也罚得太轻了!”

    沈玹伸手,示意方无镜噤声。他面色不动,从容道:“那便开罚罢。”

    沈玹的神情实在是太过平静,平静得反常,他不惜当堂质问,又怎甘心草草收场?梁太后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沈玹还留有后手,等待时机发起致命一击。

    按礼,廷杖官员需锦衣卫执刑,东厂提督监刑。

    沈玹坐在殿外的太师椅上,手撑着太阳穴,目光阴沉地看着蔡丰被扒去官袍,如待宰的猪羊般面朝下缚在长凳上,露出他肥厚的后背。

    行刑的锦衣卫执杖而立,一杖落下,蔡丰发出如杀猪般的惨叫。

    两杖落下,皮肉被猛力击打的脆响回荡在金銮大殿,所有人的心跟着一抽,仿佛那重棒是落在了自个儿身上。

    六杖七杖,蔡丰的后背高肿,隐隐渗出血来,惨叫由盛转衰。

    到了三十杖,蔡丰已是无力哀嚎了,整个后背连同肥硕的臀部,俱是一片皮开肉绽。

    四十杖,血肉横飞,蔡丰垂着脑袋没了声响,身体随着棍棒的落下间或抽动,空气中弥散着难闻的屎尿味。他竟是失了禁,出气多进气少。

    行刑的人换了两拨,锦衣卫的每一棍都毫不留情面,使了十成十的力度。这五十杖打下来,蔡丰即便侥幸不死,也该一辈子瘫着了。

    沈玹凉凉一笑,眸子倒映着满宫的银装素裹,寒气逼人。他知道,霍骘压根就没想让蔡丰活下来,而是要借机打死他灭口,一了百了。

    五十棍打完,蔡丰彻底没了声响,不知是死是活,很快被人连人带凳子拖了下去。阶前溅着斑驳的血迹,衬着屋檐上的白雪,显得触目惊心。

    小太监提了一桶水泼在阶前,唰地一声冲去血迹和污秽,汉白玉的石阶又恢复了往日的光洁。

    监刑完毕,沈玹起身,坦然迎着百官惧惮的目光踏入大殿。

    “该罚的也都罚了,沈提督可满意了?”太后冷然道。

    沈玹扫视群臣,缓缓道:“太后莫急,臣还有一事未向陛下禀奏。”

    萧桓忙道:“沈卿请讲。”

    “蔡丰所收买的那些江湖刺客,个个都身手不凡,出价自然也都不便宜。大小十余名高手加起来,少说也得黄金百两,再加上安置这些刺客的宅邸和开支,花费更是数不胜数。试问蔡丰一介兵部侍郎,俸禄微薄,何来这么多银两?”

    沈玹顿了顿,继而道:“所以,臣顺便查了查蔡丰的收支明细,倒是查出了他与徐州刺史勾结倒卖军器,并私吞军银,从中牟取暴利。”

    此言一出,如冷水滴入沸油之中,满堂哗然。

    “什么?!”小皇帝惊愕无比,猛然站起,无措地望向帘后的梁太后,“母后,怎、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简直大逆不道!”

    “皇帝急什么!”太后呼吸急促,加重语气道,“沈提督可有证据?”

    沈玹道:“徐州刺史已被本督拿下,至于兵部这边的漏洞,若陛下允许,臣一查账本便知。”

    萧桓立即道:“朕准奏!”

    “皇帝!”太后咬牙,想要制止,却已经晚了。

    萧桓被吓得一抖,忙坐回龙椅上,委屈道:“母后,朕说错什么了吗?”

    皇帝金口玉言,圣谕一出,覆水难收。

    沈玹一撩披风单膝跪拜,缓缓抬眼道:“臣,领旨。”

    私吞军银、倒卖兵器乃是诛九族的重罪,兵部尚书连坐同罪,少不得要革职查办。梁太后无力地靠在凤椅上,十指紧握成拳,尖利的指甲刺入肉中。

    哀家的兵部,算是彻底完了……

    她恨得发抖:好你个沈玹!霍骘不过是朝你放了两支冷箭,你便变本加厉地还给哀家了!就让我们走着瞧,谁能压得过谁!

    沈玹下朝回到东厂,刚下马,门外扫雪的吴有福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禀告道:“大人,长公主在房中等候您多时了。”

    萧长宁?

    该不是又要向他讨要出府的手令罢?

    沈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面上不动声色,淡淡地‘嗯’了声,将马缰绳交到吴有福的手里,命令道:“让蒋射随着方无镜去兵部走一趟,将兵部的人全带回东厂监管,一个不落。”

    吴有福领命,退下安排去了。

    沈玹定了定神,踩着积雪径直朝后院寝房走去。

    此时雪霁天晴,屋檐藏雪,到处一片雾蒙蒙的白。萧长宁穿着一身烟霞色的礼衣,盘着精致而庄重的发髻,画着明艳的妆容,正仰首站在廊下,望着檐下的冰棱出神。

    她的明艳与雪的淡雅融为一体,美得像是一幅隽雅秾丽的工笔画。

    沈玹不由地放缓了脚步,唯恐自己的满身肃杀惊扰了画中美人。

    头顶的树枝不堪积雪的重负,咔嚓一声折断,雪块坠落,惊醒了萧长宁。她回过神来,看见了沈玹站在庭前的积雪中,不由微微一笑。

    那个笑很浅,但沈玹还是看见了。三个多月了,这是沈玹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明艳而又羞怯的笑容,鲜活万分。

    他默然地伫立在雪地里,阴郁的心情也随着她这抹纯净的笑容消散,拨云见月。良久,他才迈动长腿,朝廊下的长公主走去。

    “进屋来说。”他解下披风,示意萧长宁进屋。

    这次,萧长宁并无丝毫犹疑,坦然迈进了这间她曾经避之不及的房舍。

    “你送我的那些东西,我都见着了。”萧长宁站在他身后,轻而平静地开口,“以后不用花这些银两,宫中的样式比民间的新颖,本宫不缺这些。”

    沈玹一顿,将披风随手搁在案几上,方盘腿坐下,朝她笑道:“今日长公主如此乖巧,是有何事相求?”

    萧长宁咬了咬唇。

    片刻,她下定决心似的朝他走了两步,那双总闪着怯懦而灵动的光芒的眼眸,此时满是坚定,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

    而后,在沈玹略微讶然的目光中,她双手交叠置于额前,缓缓屈膝行了至高无上的大礼。

    “沈玹,我们结盟罢。”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沈玹,我们结盟罢。

    厂督自动替换成:沈玹,我们结婚罢。((*^▽^*)想想就很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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