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师尊的小烛龙-《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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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晚宁微惊,几乎是立刻把手从墨燃掌中挣了出来,垂在袖间,而后站定脚步,抬起了头。

    师昧自高几级的台阶走下,夕阳余晖下一张脸清若芙蕖,明艳鲜丽,那灼灼光彩照漫天红霞都黯然失色。

    他当真是俊美极了。

    师昧大概并没有看到方才二人牵着的手,他显得很惊喜,笑道:“太好了!你们总算回来了!”

    墨燃没有料到会忽然遇上他,有些尴尬,便问:“师昧是要出门吗?”

    “嗯,我正要下山去替尊主买些东西,没想到先见着师尊和阿燃。几天前尊主收到了师尊的传讯海棠,但没见着人,总归放心不下……”

    楚晚宁说:“我与墨燃均无恙。派中其他人呢?”

    “都没什么事。”师昧道,“少主虽然受了黑子摆布,但所幸控制时辰不长,未损心脉。这几日贪狼长老悉心医治,今晨已能下床走动了。”

    楚晚宁叹道:“那就好。”

    师昧笑了笑,看了墨燃一眼,而后温柔地垂落眼帘,作揖道:“虽然很想多聊一会儿,但孤月夜送来的药材,若是再不去取,就该让送药的人久等了。我需得先行一步,师尊、阿燃,晚上见。”

    “嗯,你去吧。”楚晚宁道,“回头再说。”

    待师昧衣袍猎猎,身影渐渺,楚晚宁便转头,虽然他能感到方才墨燃并未松手,是自己先行抽离的,但不知为何就心生恼恨,刀锋般冷厉的眸子恶狠狠地剜了墨燃一眼,拂袖转身而去。

    墨燃:“………………”

    两人前后到了丹心殿外,一推门,却被眼前的情形震了一下,均是无言。

    只见死生之巅的主殿里头,密密麻麻摆满了金银绸缎、宝树珊瑚、法器灵石,从尽头高座一路铺到门口,以至于楚晚宁连大门都只能推开一半,还有一半已经被一堆闪闪发亮的炼器晶石挡住了,完全动弹不得。除了这些东西也就算了,不知什么古怪的原因,殿中居然还立着三十余个惴惴不安的绝色美女。

    而薛正雍呢,他正哭笑不得地在跟一个身穿淡红色衣衫的火凰阁弟子说理。

    “不行,这个真的不行,其他可以收,这些歌姬还是请你带回去,退还给阁主。我们这里真的不听小曲儿,也不爱看跳舞,谢了谢了。”

    墨燃跟着楚晚宁走进去,那三十个姑娘就站在门边,立时就有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他本就对调配出的香气敏感,没忍住,登时阿嚏阿嚏打了四五个喷嚏。

    薛正雍忙回头,见到两人,登时大喜。

    “阿燃,玉衡!你们可算回来了!快,快帮我来劝劝这位……呃……这位使节。”

    楚晚宁微微扬起眉毛:“什么使节?”

    未等薛正雍答话,那弟子便满面堆笑,回过头来,热切地说道:“在下火凰阁大弟子,奉阁主命令,特来与死生之巅结盟的。”

    楚晚宁:“……”

    结盟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轻率,三个人合力劝了那人半天,才把人给送走,薛正雍看着使节远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擦着额头细汗:“你们知道么,这些天上修界的大小门派来了好多人,都说要和死生之巅修好。我这些年与他们交集不多,以往愿意搭理咱们的,也就是昆仑踏雪宫,这一回三个五个的全都挤过来送礼,突然变得那么热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楚晚宁闻言蹙眉,问道:“这段时日,上修界什么境况?”

    薛正雍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怎么说?”

    “乱套啦。”薛正雍说,“徐霜林那个疯子,回忆卷轴暴出了那么多恩恩怨怨,即便知道这是他的复仇之心在作祟,可那又能改变什么呢?儒风门自是不用多说,江东堂已经四分五裂,孤月夜和踏雪宫彻底交恶,如今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有无悲寺……”

    他说到这里,猛地想起怀罪大师是楚晚宁的师尊,不由立时住了嘴。

    楚晚宁却只是淡淡的:“无悲寺空门净地,前主持却卷入儒风门立嗣之争,且用心险恶,自然也已声名扫地。”

    “嗯……”

    听他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自己的师门,薛正雍和墨燃都下意识有些困惑地看着楚晚宁。

    楚晚宁抿唇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才又问:“南宫驷呢?”

    “不知道,劫火熄灭后就没有听到过他和叶公……叶姑娘的消息了。”

    墨燃闻言,不由地低低“啊”了一声,面露忧色。

    难道两辈子了,这两个纯善君子,仍是得不到善终么?

    见他神情有异,目光晦涩,薛正雍转头看他:“燃儿怎么了?”

    墨燃无法说实话,只得道:“我是在想,徐霜林如今行踪未定,他二人与其瓜葛颇深,担心会受牵连。”

    “你也别太挂怀,所有门派都已经派人在彻查修真界一切异样的法术源泉了。”薛正雍道,“除非南宫絮接下来没有大动作,不然的话,势必会被抓到行踪。南宫公子和叶姑娘或许是暂困山林,不便于外头联系而已。”

    墨燃道:“嗯,但愿如此。”

    他们又继续问了些这几天发生的变数,薛正雍虽得海棠传讯,知道楚晚宁他们先前在飞花岛度日,但也有些不清楚的后续,所以也反过来问了他们一些近况。楚晚宁有一答一,有二答二,唯当讲到些与墨燃相关的事时,会顿一顿,刻意地撇开不说。

    而薛正雍呢,他打死都不会想到,楚晚宁和墨燃之间能发生些什么。

    因为这两个人瞧上去除了相貌,一切都太不般配了。

    年纪,身份,性格。

    甚至皮肤颜色,吃饭口味,睡觉姿势,凡此种种,无一相同。

    这么多年来,晚夜玉衡一直都代表着高洁,北斗仙尊一直都代表着清冷,楚宗师薄情寡欲,最珍惜的就是自己这张脸皮,他怎么会和自己的徒弟走到一起去?

    最大胆荒谬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写,要有哪个说书人能讲上这么一段,估计能被人啐瓜子皮泼大碗茶,揍到榉木桌子底下去。

    但是,爱意偏偏就这样滋生了。

    在光线昏暗,无人问津的犄角旮旯里,开出一朵隐秘娇孱的花来。虽未盛放,香已旖旎。

    既然回了死生之巅,当晚楚晚宁便去了孟婆堂吃饭。

    推开红莲水榭的门,忽见得竹叶萧瑟的山径小路,青石长阶上,安静地立着一个人。

    听到动静,那人回过头来,茂盛霞光在他身后恣无忌惮地晕染泼墨,将他英俊的脸颊描上一层金边。

    墨燃笑着对楚晚宁说:“师尊。”

    楚晚宁洁白丝履微顿,记忆忽然重叠,好像又看到了墨燃第一年来死生之巅时,每日会站在自己门前,目送自己出门,等待自己归来。

    只不过,少年不复,当年的玉衡长老,也早已成了他口中唤了千万遍的师尊。

    恭敬里,犹带几缕十分克制着的热切,以及并不那么克制的温柔。

    “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着跟你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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