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刹那间,荧荧金光照亮了那个男人的脸。 楚晚宁看到一双眼睛,明亮的,温柔的,羞赧的,里面像星河流萤,伴着风起云涌,又像静水深流,藏着往事成荫。 ……墨燃?! 手下待要收势,已经来不及了,柳藤嘶嘶作响,正劈在墨燃结实光滑的胸膛。墨燃闷哼一声,却也不再作响,只低了会儿头,再抬起脸时,眸子依旧没有任何怨恼,只是湿漉漉的,像刚下过一场缠绵悱恻的临安初雨。 楚晚宁倏地收回了天问,僵直立在原地。 半晌,嘶哑道:“……你怎么不躲?” 墨燃道:“师,师尊……” 楚晚宁几乎是愕然,他想过很多次两人再见面的场景,却独独没有想到过会在妙音池,在温泉池水里见到他:“你在这里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墨燃轻声道,“赶路匆忙,身上太脏了,不能看,所以想先洗个澡,再去拜见师尊,没有想到……” “……”楚晚宁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没有想到。 都是想端端正正,庄庄重重地再相见。 墨燃大约还想衣冠楚楚,干干净净地出现在楚晚宁面前。 结果呢? 非但不端正,还很可笑。 非但不庄重,还很荒唐。 不但没有衣冠楚楚,而且赤/身/裸/体。 干干净净倒是勉强符合了。 如果不是干净到连衣服都没有,不着寸缕的话。 “师尊,真的……真的是你……”墨燃倒是没有太在意这些,五年来,楚晚宁睡着,他醒着,对于楚晚宁而言只是一场梦的时间,对于他,却是钻心剜骨的一千余天。 他的心情远比楚晚宁的更复杂,他的眼眶是微红的,强捺着情意汹涌:“那么久了,我,我方才…都不敢认。觉着自己是认错了人,我还以为……” “……”楚晚宁觉得脑内嗡鸣,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你若不确定,自己来问我不就好了,跟在后头不声不吭地做什么?” “我也想问。”墨燃轻声道,“可是五年了……突然之间……好像看到了师尊就在眼前,我其实……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大抵,看着他的侧影时,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五年来已经梦的太多了,怕又是自己疯魔,醒来枕上有泪,所谓相逢,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楚晚宁胸臆慌乱,只是强作清冷镇定,也真是也真是难为他了,明明心底都是润湿的,口中还要干巴巴地说:“……什么梦能荒谬成这样。” 听到楚晚宁这么回答,墨燃先是微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抿了抿唇,眸底有光晕流淌。其实他原本并不打算一见面就说起那件事,但踌躇着,大约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若不趁着此刻楚晚宁还未高筑城墙就问,以后就再难有机会了。 于是他顿了顿,开口:“……师尊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什么?” 墨燃的眸子沉黑,幽深不见底:“是你以前跟我说过的,太好的梦,往往不是真的。” “那不过是因为……”话说一半蓦地顿住,楚晚宁猛地意识到这句话是自己在金成池救墨燃的时候说过的,因为当时真的心里难受,所以说出这样消沉的语句,隔了这么久,竟还能轻易想起。 可是墨燃怎么会知道金成池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难道是师昧跟他说了? 楚晚宁抬眼去看他,却见墨燃也正望着自己。这时才恍然明白墨燃根本就不确定真相,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观察自己的反应。 墨燃轻声道:“果然是师尊么。” 楚晚宁:“……” 墨燃抬起手,胸膛的皮肤被划开了,有血色渗出来,他苦笑道:“这些年,总是在想一些往事,想知道师尊到底都为我做了些什么。想了很多,后来也想到了金成池的那个幻境——师昧是从来不直接唤我名字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那些回忆,都是越想越煎熬,所以我就想等师尊醒了,见到你,很多事情,都要亲口问一问你。” “……” “最想问的一件事,就是……师尊,当年在池底救我的人,其实是你吧。” 墨燃说着,朝他走过去,楚晚宁想往后退。 因为他忽然发现墨燃是那么高,岳峙一般,躯体的每一寸都像是蕴着能要了人命的气力。他忽然发现墨燃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像是旭日落进了那两池灵明里,波光潋滟处,尽是霞光。 楚晚宁没来由地觉得心慌,他说:“不是我。” 墨燃显然没有信。 楚晚宁慌乱间抓住了另一个话头,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不过他因为太惊愕,太紧张,太尴尬,甚至忘记了这个问题他刚刚已经问了一遍,而墨燃也已经回答了他。 他望着这个胸膛被自己划开一道血痕的男人,又说:“方才误伤你,你怎么不躲?” 墨燃愣了一下,忽然垂落浓深睫毛,笑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