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师尊,我来寻你了-《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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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是我失态,是我失态。”薛蒙虽不知眼前人便是楚晚宁的恩师,但想到此人是来救师尊性命的,便慌忙松了手,“大师,只要您能让师尊回来。往后如有所需,薛蒙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求您……只求您不要诳我。”
怀罪道:“薛施主不必如此,贫僧深夜造访,便是专程为你师尊而来。”
他侧过脸,瞧了瞧窗外月色:“时辰差不多了。既然三位小施主都已来齐,那就由贫僧,与你们细说一遍重生之法,还有难行之处吧。”
师昧道:“恳切大师言明。”
薛蒙却急着道:“还有什么好讲的!救人啊!先救人啊!”
怀罪道:“薛施主性急,但需知道,若是其中出了差池,非但施主要丧命,恐怕楚晚宁的魂灵也要溢散,到时候六道轮回都进不去,你可忍心?”
“我……”薛蒙霎时间涨红了脸,捏紧了衣袖,半晌才慢慢松开,说道,“好,我听大师说就是了……”
怀罪便从储物囊中拿出了三个素白绸灯,那绸灯融着金丝细线,中央以十三彩丝绣出繁冗咒纹,深深浅浅一绕三折,像是蜘蛛的网,要捕住谁离去的魂。
“这是引魂灯。”怀罪大师把三个绸袋分给三个青年,“拿好这个,贫僧接下来的话,诸位都要记清了。”
墨燃将灯笼接了,捧在手里。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地魂、识魂、人魂。死后三魂碧落黄泉,各自离分。这个你们都清楚,但是人死后,每个魂魄去往哪里,我猜你们并不知晓。”
师昧道:“还请大师言明。”
“地魂、人魂入地府,识魂残留尸身内。凡间所说头七回魂,其实能到阳间和识魂重聚的,也只有人魂而已。人魂回来,往往是有心愿未了,待它心愿了却,它就会和尸身内残留的识魂合二为一,再归地府,重聚魂胎,等待转世。许多人一知半解,寻求重生之法,但最后招回的只有半缕残魂,自然很快就会消散。”
前世师昧死后,墨燃也曾试过招魂,然而却如怀罪所言,白幡月影里只有那人薄薄的影子,顷刻便又化作点点流萤。
墨燃喃喃道:“竟是这样……”
怀罪道:“楚晚宁的识魂,还在他的尸身里,诸位施主不必管,重要是找到他的人魂,以及地魂。”
薛蒙忙问:“怎么找?”
怀罪道:“用这引魂灯。这个灯只能由灵力点亮,你们注入各自灵流后,拿着它走遍死生之巅。若是楚晚宁并不抗拒于三位施主,这引魂灯的火光就能照出他的人魂。”
墨燃闻言,不由心中一凉:“那,要是师尊并不想见我们呢?”
“这便是第一难处,也是为什么越多人愿意找他,便越容易成功的缘由。需知道,若是他无心恋世,去意已决。”怀罪说道,“那么引魂灯也就照不出他的身影。所以重生之术若要施展,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是去找他的人,亡者都不眷恋,自身不愿重归红尘,谁也强求不得。”
“……”墨燃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魂灯。
薛蒙急道:“师尊最是心疼我们,又怎会不愿回来?大师,用这引魂灯找到师尊人魂后,又当如何去做?”
“找到人魂之后,便需你们去个地方。”
“哪里?”薛蒙问。
“地府。”怀罪答。
三个人谁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要去地府,不由都是一惊。
师昧轻轻“啊”了一声,微舒美目,低声问道,“这……活人怎么可以入地狱?”
“这个我自有办法,施主不必担忧。”
怀罪不疾不徐地朝他望了眼,继续说道:“但是你们三人,无论谁先找到了楚晚宁的人魂,那么都必当殷切期盼他返回阳间,愿为其上求碧落,下溯黄泉。若是心中意念不坚定,半路楚晚宁的魂魄就会散去,再也不能聚拢。”
师昧:“这……”
薛蒙道:“师尊于我恩深义重,即便要我去无间地狱寻他,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师尊因我身死。”墨燃抬起眼眸,亦道,“我欠他良多,也没什么可说的。”
怀罪道:“好。那么你们便记清楚,楚晚宁的人魂被第一个人寻到后,其他人即便前往,也无法再瞧见他的身影。而那个寻到他的人,需得在天明前都确保引魂灯不灭,且一直照着他的魂魄。”
薛蒙道:“这有何难?”
“难。”怀罪说,“三魂分离后,每个魂魄往往都会缺失一部分东西。可能是听觉,可能是心智,可能是记忆……总之若是运气不佳,你们见到的师尊并不会那么轻易听你们的话,得想法子哄他。”
薛蒙:“……”
墨燃心中一紧,甚是不安:“……要哄他?可万一……说错了什么话呢?是人的时候都很难猜他心意,何况成了鬼。”
他原本是真心实意的担忧,可薛蒙与他不睦久了,竟以为墨燃是在嘲笑楚晚宁,因此对他怒目而视,继而转头道:“哄有什么难的,反正记清楚,不让师尊离开引魂灯周围就是了。”
师昧问道:“那黎明之后呢?”
“黎明之后,楚晚宁的人魂会飘入引魂灯内。届时贫僧会备好竹筏,在桥边等待二位。这里地处鬼界入口,奈何桥下滔滔流水正好连着黄泉,竹筏会载着那个找来了残魂的人,前往鬼界。”
薛蒙:“坐竹筏去鬼界?”
师昧问:“只能一个人去吗?其他人都不能再帮忙?”
“不能,所以谁找到了楚晚宁的人魂,谁就要孤身入鬼界寻他的地魂。若是那人半途而废,或者临阵退缩,楚晚宁的人魂就会被引魂灯吞噬,再也无法投胎转生。”
薛蒙一惊,几乎是立刻扭头对墨燃说:“你别去了,我信不过你!”
墨燃缄默不语,只由他质疑着,并不去争执。
师昧见状去劝道:“少主,阿燃他并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你……”
“不是又怎样?!”薛蒙厉声道,“他已经害死了师尊一次,我凭什么相信他不会害死师尊第二次?他就是个瘟神!”
师昧轻声道:“大师还在这里,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怎么不能说了?难道不是吗?多少次师尊受伤都是因为他!每次有他在,准没有好事情。”薛蒙这样一说,眼眶又红了,嘴唇哆嗦着,发着抖,忽然就有些失控,伸手去拽墨燃手里的引魂灯,“把灯给我,别再给师尊寻晦气。”
“……”
“给我!”
薛蒙骂着,墨燃不还嘴,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薛蒙说的对。
鬼司仪面前也好,金成池湖底也好,哪一次楚晚宁不是因为他而受的伤,楚晚宁的身上有多少疤痕,是为他留下的?
瘟神。
呵……
对,真对。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知道自己愧对师尊,即便知道自己不配再去央求师尊由黄泉归来,他还是不愿放下手中的引魂灯,就那么固执地,死死地抓着那苍白的灯笼,由着薛蒙唾骂自己,撕扯自己。手背被抓出了血痕,依旧低着头,动也不动。
到最后,薛蒙喘着粗气,终于松开了他,双目赤红地说:“墨微雨,你还要害他到什么时候……”
墨燃没有去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那空荡荡的灯,沉默着。
沉默到别人都以为他不会再作答的时候,他忽然轻声说了一句:“我想带他回家。”
他的声音太低了。
被愧疚和羞赧压得那么低沉,那么卑微。
以至于薛蒙一开始都没有听清,过了一会儿,才猛地意识到墨燃说了什么。他“呵”的一声就冷笑开了。
“你带他回家?”
“……”墨燃闭上眼睛。
薛蒙啐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在齿间撕得粉碎:“你怎么有脸。”
“少主——”
“别拉着我,松手!”薛蒙猛地把袖子从师昧手中抽出,眼中闪着悲伤与愤恨,他死死盯着墨燃,嘶哑道,“你怎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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